坝上拍雪 摄影者“蓄谋已久”的愿望

 去坝上拍雪，是和老杨“蓄谋已久”的愿望。只是，俩人的时间，总是凑不到一齐，故一推再推，难以成行。12月初，时间成全了我们，两名警察和一位警察家属，老杨的新车哈弗H9驮着我们仨，告别了雾霾中的北京，驶上了G45京承高速，一路向北，向500公里开外的内蒙坝上草原疾行。

车过承德，才算冲出凝滞雾霾的帝都，灰暗的天空开始泛蓝。远处的山峦，近处的原野，被积雪点缀着，一切都那么新鲜，那么精致。降下玻璃，清冽的空气一下从鼻孔灌进肺里，透心的凉呀，鼻尖也被冻到酸痛。

可恶的“厄尔尼诺”现象，让冬天改变了模样。以前漫长冬季，现在感觉没冷那么几天，屋檐上甚至见不到冰凌，没记得地上有冰冻，天就匆忙转暖，冬天一晃就过去了，短暂得让人来不及怀恋，早已远去。

围场北就到了高速的尽头，下了高速，冰雪明显更厚，冻瓷实的路面上，车速降到了3、40迈，老杨专心致志操纵着爱车在厚厚积雪的路面上缓缓前行。从御道口到乌兰布统那段路程，足足开了3、4个小时。乌兰木统，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名字，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坝上，提起它不得不扯到三百年前的爱新觉罗.玄烨，正是他御驾亲征噶尔丹，才使得这片草原闻名于世。时至今日，蒙古的金戈铁马不再卷起漫天尘土，这里也成为了尘埃以外的静谧所在。不过，据当地人讲，乌兰木统前些年连个村落都算不上，当时，这里只住几户红山军马场的职工。改革开放之后，人口才渐渐多起来，特别是近几年旅游热的兴起，坝上优美的风光，吸引着全国的摄影爱好者前来采风，摄影人都被这里的美景所吸引，流连忘返，乐此不疲，更催生出这片土地的的繁华。

下午4点左右，终于来到了坝上，在宾馆安顿下之后。不顾一路的疲惫，背起相机，去拍日落。我们的车穿行在皑皑白雪的冰雪世界里，湛蓝的天空上几朵云彩懒懒飘荡着，这正是拍落日的绝佳天气。电话询问宾馆负责人——“坝上团长”去那里拍日落较合适，他推荐我们到“摄影基地”附近的西山上去。

摄影基地方向的路上，厚厚的积雪被铲车铲出一条路，车轮只能行走于别人走过的车辙里，“出了轨”就是厚厚的积雪，车轮一旦滑出车辙，寸步难行。刚过“摄影基地”，一跐一滑的车轮在斜坡上，有些不安分了，老杨紧张地盯着路面，驾驭着爱车缓缓行驶，在一个大大的斜坡上，老杨一不留神，爱车就“出了轨”，车轮滑进了路边的雪窝里，车轮滑进积雪中，只有原地空转的份了，再牛逼的发动机也如同牛掉进井里——有劲没处使。我和小林赶紧下去，在车屁股后面助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把车推入“正位”。眼见到滚滚红日坠落西山，激动的老杨一不留神，爱车竟然再次“出轨”，这次，车陷进了一个更厚的雪窝里。这次，任凭我和小林如何用力，车在雪地里就是前进不了半步;仰望西天，小林爆了粗口：这车真它娘的不给力。再好的景色，唯有一声叹息。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陷进雪地里的车凭你怎去轰油门，高速旋转的轮胎抛起松软的雪粒，都磨出了焦糊的味道，依旧前行不了半步。

天越来越黑，温度越降越低，呼呼的寒风吹在鼻子上，鼻子里的鼻涕流被招惹了出来;吹在手上，尽管戴着手套，无孔不入的寒气照样把手冻得僵直，甚至麻木不“认”了，棉帽里的耳朵，此时也如猫咬。打电话向坝上团长“求援”，团长说外地买菜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只能原地等待救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雪地里，惨白的月光下，望着沙丘好似一座座银子筑成的坟，心里全是凄凉的份了。风越来越凛冽，气温越降越低，饥寒交迫中，苦苦等待救援的车辆......这正是：兴高拍日去，车陷雪窝中，不来救援人，仨人要成冰。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三人百无聊赖之际， 从西边的山坡上，几束亮光刺破茫茫黑夜，车推着一高一低的灯光，晃动着越走越近，“来车了，来车了，”我们兴奋地跳下车，向晃动的亮光拼命招手，从西边山上下来的三辆车停下，热情地为我们拉车，路人好心相助，终于让我们的车又入了“正位”。古道热肠的路人在冰天雪地里，真是我们的救星。“换马再战”，小林替换下疲惫的老杨，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地向前“蛇行”……

“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困难越向前......”。 晚上在驻地，老杨唱起字正腔圆的京剧《智取威虎山》荡漾在我们的房间。小林乐呵呵地说：“瞧，咱们摄影人如此乐观。”

早上5点钟，设置的闹铃叫醒了梦乡的我们，“这简直有点像部队的紧急集合”，黑暗中老杨说。打开刺眼的灯光，三人动作麻利地穿衣洗簌，掀开宾馆厚厚的门帘，北方的干冷实实把人冻得打一个趔趄。抬头望天，恬静的夜空中，争相辉映的繁星镶嵌在遥远天幕。零下20度的低温将车玻璃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预热车辆，让暖气首先把前挡风玻璃的冰霜化掉，才能行车。打着车去吃早餐，饭后每辆车的挡风玻璃都已除霜 ，6点钟，车辆在黝黑的夜里依次排开，一辆车推着两盏车灯车灯，如一条缓缓蠕动的长龙，车队沿着被冰雪冻得僵硬的路面蜿蜒前行。

沿着经乌线，一路向北，公主湖附近，车队下了主路，在一条山道拐角处，一辆车“窝”在雪地里，前行不得;开不走原地停车，后援车接上人，继续前进。车队紧随着引导车的车辙，缓慢爬上了叫“敖包凸”一个山坡。山坡面积足足有几个足球场大，不大一会，坡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前来拍日出的车辆。下了车，我们跟着向导继续上山，陡峭的寒风中，脚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又爬过一个山包，才是最佳的拍摄地点，大家纷纷寻找机位。

此时，北国的天幕上，寒星闪烁，日头藏进东山后“躲猫猫”，不过，她的羞涩已暴露了行踪，染红了的云彩在东方的天的尽头妩媚招摇。远处，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山峦，成片的或者单独的树木点缀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如水墨画般优美。 太阳努力地从山下往上升腾，朝晖亦愈加明亮，朝霞里的太阳渐隐渐现，那美妙的姿色招引着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初始，偶尔“咔嚓”声有些单调，就在阳光努力从云层中挣脱之时，“咔嚓、咔嚓”的声响愈加活泼，在静静的雪原上，此起彼伏。谁的一声呼叫：出来了，日头出来了。一声欢呼竟招来了更多的“咔嚓”声响......太阳越升越高，艳阳照在坝上辽阔的大草原上，连绵起伏的群山，纵横交错的河流、湖泊、沙漠以及被站立在雪原里成片或单独的树木，被旭日暖暖地照耀，愈加自然清晰、漂亮。此时，寒风亦寒，摄影人的兴致正酣。

下了山，我们又驱车到一个叫“暖水”的小河畔，选择新的拍摄场景，阳光透过树枝洒到雪地上，质感的美在镜头前展现出来，于是在侧光和逆光下抓拍住了几张惬意的照片。

其实，坝上摄影最激动人心的是拍马。代表着坚毅、忠诚、矫健和活力的马在摄影师的镜头下，能显示出极度的张力与奔放。冬季拍摄雪地奔马场面远远好于夏秋，逆光和侧逆光拍摄马匹在雪地奔跑，鬃毛、马尾、溅雪、哈气的画面层次动感强。几十匹马在“马倌”的追赶下，在雪原上奔腾，山坡上，连拍的快门“啪啪……”声音如高速射击的机关枪，如春节连绵不断的爆竹声，一片连着一片。 在繁忙与紧张之中，在疲惫与寒冷之中，在新奇与快乐之中.....时间如此之快，转眼到了返程之时了，要说和坝上说再见了，要和这个让人留恋的拍雪之地说再见了，“说走咱就走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返程的路上，老杨的歌又一次荡漾在车厢内。（作者：余明波）

  原标题：《苦乐坝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