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县古称襄邑,宋之都城是否在襄邑,当前尚没有确切的定论。但随着睢县北湖岛上宋襄公望母台,宋襄公墓及宋襄公原宫殿遗址的发掘与考证,根据出土文物上的铭文初探,大致可初步认定当年宋国的都城就在古襄邑。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考证的深入,最后的定论一定会大白天下,还古襄邑在历史上的真实地位。宋国古襄邑的子民是殷商的后裔,已是不争的事实,确定这一点是本文的关键和根本。
锦绣襄邑是否生产过锦绣?古丝绸之路运往西域各国的丝绸是否来源于襄邑?是我们十分关心和急待探讨的问题。要弄清这些,大致可从三个方面探讨。第一,春秋战国时期的古襄邑气候与环境是否适宜桑树的生长。因为桑叶是养蚕的唯一饲料,只有大量的桑树,才可能规模化的养蚕,才能缫丝,才能生产大批的锦绣绸缎。贵州人民出版社1991年出版的张耿光教授译注的《庄子全译》一书,第77页,《庄子·人间世》篇第四节,子綦曰:“……宋有荆氏者,宜楸柏桑。”译文为:宋国有个叫荆氏的地方,很适合楸树、桑树的生长。《墨子·明下》篇云:“燕之有祖,当齐之社,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古襄邑地处宋国腹地,而当时的宋国农业、水利发达,素有“八河过宋”之说,湖泊遍地,气候湿润、温暖宜人,十分适宜桑树的生长。不但有桑树,还处处可见桑林,宋城有桑门,宋人有桑林之舞,可见桑对宋人的重要性。有了大批的桑林,就为养蚕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襄邑是否有养蚕缫丝的人?《庄子全译》本第十四页《庄子·逍遥游》篇第三节,庄子:“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者,世世以誁鐴銧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聚发族而谋曰:“我世世为誁鐴銧,不过数金,今一朝而粥技百金,请与之”。译文,庄子说:“先生实在是不善于使用大东西啊!”宋国有一善于调制不裂手药物的人家,世世代代以漂洗丝絮为职业。有个游客听说了这件事,愿意用百金的商价买他的药才。全家聚集在一起商量:“我们世世代代在河水里漂洗丝絮,所得不过数金,如今一下就可卖得百金,还是把药才卖给吧。”从这里可以看出,宋人不但养蚕,也有缫丝的人,并且是世世代代以缫丝为业的人。
第三,技术。相传第一个养蚕缫丝的人是黄帝的妻子嫘祖,得到了后人的一致认同,并尊奉为蚕神。而当年黄帝和嫘祖活动的区域也就在中原一带,所以宋人才能早早地就掌握了养蚕、缫丝及织锦的技术,才会世世代代以此为业。世世代代,不是三年五年,也不是十年八年,而是几百年乃至上千年。正是这样长的时间,才使宋人掌握和发展高超的缫丝织锦技术成为可能。一九七二年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锦帛残片薄如蝉翼,上有襄邑字样,这充分印证了古襄邑人织锦术的高超,令人惊叹不已,今人也无法还原。综上所述,可以得出在春秋战国时期,古襄邑地区的宋人已经大规模养蚕,且掌握了高超的缫丝和织锦技术。缫丝、织锦已成为宋人赖于生存之道,所以才会生产出大批的锦绣绸缎。汉唐以前,长江、珠江流域尚属蛮夷之地,十分闭塞,交通又不发达,大量的中原文化和技术尚未传入,当时的吴越之地不可能生产出大批产量高,质量好的锦绣。所以由汉张骞开通的,彪炳史册的丝绸之路,运往西域各地的大批丝绸,只能是来源于古襄邑及周边地区,也就是说,古丝绸之路的源头在襄邑。
秦汉以后,由于列国的统一,中原文化和各种技术才得以逐步传播到长江、珠江流域、但这是个缓慢渐进的过程。到了宋代,由于黄河多次决口,众多湖泊河流消失,改变了中原的地理地貌,同时中原的气候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适合大规模的养蚕活动。特别是北宋末年的战乱,使中原民不聊生,康王赵构南迁又带走了大批织锦工匠,更使中原的丝织业雪上加霜、一蹶不振,从此走向了没落。南宋建都临安,苏杭一带的气候,温度更适合桑树的种植和桑蚕的养殖。加上政治的稳定,经济的繁荣,使苏杭地区的缫丝织锦业得以迅猛发展。从此,丝织业的生产中心彻底从中原转移到了苏杭一带,一直延续至今。
襄邑是古锦绣之乡,在民间也可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与佐证。虽然宋代以后丝织业的中心己转移到苏杭一带,但千百年来,豫东一带始终没有完全断绝养蚕、缫丝和绸缎加工。解放前在我们睢县及周边地区,桑树还处处可见,几乎家家养蚕,缫丝技术仍然保留,但织绸民间已基本不多见。而官方的绸缎织造,直到上世纪二十年代末才彻底停办。
睢县隶属于织造局的织造厂,最后的厂址在睢县城内,原老县政府北边的“救苦庙”内。当时的厂长是睢县西陵寺北头人,此人姓孙名其凤,号元清。此人和我祖父是同村同窗好友,曾带我祖父和我父亲去到厂内参观过。我父亲赵棻林今年已95岁高龄,当年进厂参观时约六岁左右。因此次参观,使他大开眼界,所以印象颇深。据我父亲回忆,当年织造厂规模相当大,正中大殿及东厢房内布满了织机,大约有一二十台。丝织机体积颇大,比我们当地的织布机大数倍,分为底上两层。下层一人操作,负责织,上层坐两人,负责提花。孙其凤老人又给我祖父详细介绍了当时的生产工艺及销售情况。当时我县及周边地区农村,几乎家家养蚕,但大都已不会缫丝技术,基本都是以卖茧为主。“麦稍黄,蚕上床”,说的是每年小满过后麦收前,蚕就陆续成熟,上簇吐丝结茧。所以每年麦收刚过,他们厂就会派人下去走乡串户收茧。茧收来后,要立即把茧放入大缸内,撒入一些食盐,然后缸上加盖并用泥封死。主要是把茧中的蛹活活闷死,而后才能缫丝。如果不杀死蛹,时间一长,蛹可咬破茧变蛾自出,这个茧就算报废了。缫丝时,烧一大锅水,缫丝师傅把茧放入热水中。手拿两根长约二尺左右的竹筷,在水中左右摆动,茧上的丝就会粘附在竹筷头上。后把竹筷提出,带出粘附的丝头,缫丝师傅把丝头緾到身旁一个倒线用的大型拐子上,一手捋丝,一手转动拐,丝就一圈圈緾在拐子上,直到茧丝倒完,只剩下蚕蛹。丝虽细但很结实,中间断的很少。缫丝师傅重复着这些动作,就完成了全部缫丝工序。而后再经过漂洗,染色、烘干等工序,就加工成了各色各样的丝线。最后经织锦师傅加工成各种花色的绸缎。据孙其凤老先生讲,因其加工的绸缎色泽艳丽、质量好,一般不在本地销售,大都销往开封,郑州等大城市。但没过几年,因军阀连年混战,民不聊生,农村的桑树大量砍伐,人们已无心养蚕。工厂因收不上茧,被迫于二十年代末倒闭,至此襄邑的丝织业寿终正寝,彻底走向了消亡。但民间养蚕却一直持续到解放后的六十年代,其茧大都由南方来的客商收购。
历史的巨轮造就了沧海桑田,也造就了锦绣襄邑的灿烂辉煌。但历史的巨轮也使锦绣襄邑走向了衰败乃至最后的消亡。兴与衰,是历史的规律,自然的法则,非人力而可为也,但历史不会忘记这重彩的一笔,古襄邑的子民更不会忘记那失去的辉煌。
以上这些,只能对我们锦绣襄邑曾经存在过的锦绣辉煌作一些佐证,但也可证明我们睢县的丝绸文化真实的存在过。“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但愿久违的春蚕和逝去的丝绸文化再现睢州大地,期盼更多睢县的有识之士走进我们探索锦绣襄邑的队伍。让我们共襄盛举,使我们这颗古丝绸之路的璀灿明星,恢复昔日的光彩,为我们今日凤城插上腾飞的翅膀!
这正是:
殷啇后裔宋人心,
襄邑处处多桑林。
丝绸之路千秋赞,
八水过宋乃寻根。
缧祖传技今何在,
一片丹心祭湖魂。
地下襄公若有知,
笑看凤城又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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