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翻阅一些历史书籍,看到明末清初南明弘光政权,江北四镇中兵力最强的高杰被驻睢州的河南总兵许定国诱杀。--睢州之变,对我来说,确是历史知识的重大崭获。现写出来,与读者分享。
一,"睢州之变"的历史背景
历史上的"睢州之变"发生在1645年(明崇祯十八年清顺治二年)正月十二日。"睢州之变"的前一年,即1644年,这一牛,是中国历史上风云变幻的一年,是重大事件迭出的一年:正月,李自成领导的农民军在西安正式宣布建国,国号大顺,年号永昌;二月十九日,明朝崇祯帝走投无路,吊死煤山,统治了276年的朱明王朝宣告灭亡;五月,明残余力量在南京建立福王弘光政权,史称南明;九月,顺治皇帝进入北京,改国号为清,年号顺治。这四个政权代表了三方统治力量,他们都一度左右着中华帝国的命运,都试图主宰千年古国的未来。
明末的河南是社会矛盾最为集中的地区之一。大部分官绅对农民军政权怀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对明朝有所眷顾,对清朝所希冀。到1642年,河南各地总的形势是非兴即寇,各占一方,无处宁静:大顺政权主要控制豫西地区。清军势力已渗透到豫北诸府县。而豫省的大部分地方,心仪明朝的故明将士们占相当的比例。不过,清政府是主动进攻,大顺号是欲卷土重来,而明朝则凭籍其残余影响,欲光复中原。这样,力图统一中国的清政权与另外两支政权力量的决战就在所难免了。
清王朝的统一战争一直在按部就班的进行。1644年4月底,清军与李自成在山海关一段,大顺军大败。5月间,明归德府知府桑开弟得知大顺军战败溃逃的消息后,遂勾结其他官员发动叛乱,逮捕了归德府的大顺官员。豫东地区在两三个月里处于近似权力真空的局面。9月,顺治皇帝进入北京,很快,北京周围,山西和山东基本上已被大清控制。撤出北京后的李自成大顺军节节败退,他们将防御重点选择了山西和河南。清政权计划将统一战争推向河南及以南省份,拟兵分两路摧毁大顺和弘光政权。
1644年10月,大顺军在河南怀庆府(治所今沁阳县)与清军进行了一次正面交锋,实际上成为大顺农民军在河南组织的最后一次反击。战役初大顺军占优,由于清军的增援,强弱易势,在清军步步紧追下,大顺军退出了河南。清政权消灭了其在河南的最强劲的对手。
自崇祯自杀后,明政权在各地的统治已分崩离析,但受儒家"忠君"思想的影响,许多官绅仍然奉朱明为正统。南朝政权为恢复在河南的统治也确实做了一些努力。顺治之年七月开始,弘光朝陆续向河南派任了一批官员。如任原开封推官陈潜夫为巡按御史,马士英(东阁大学士,进太保,专国政)的妹夫越其杰为河南省巡抚,镇守睢州,管宁陵以西到兰考的河南总兵许定国(河南太康人,生身贫寒,少入行伍,据说臂力过人,能双手举起千斤大钟),等等。虽然这些官员的职务是一些虚职,实际上也没有有效地行使权力,甚至南明政府也知道其中一些官员暗地已降清,但仍希望通过他们重新构建在河南的统治。在这些官员的策应下,南明政府在江北督师,江北四镇总兵的上司史可法的建议下,派江北四镇中实力最强的徐州总兵高杰率领大军进驻开封、虎牢(今荥阳市池水镇西)一线,目的是准备配合清军一起剿灭李自成余部。这也是南明朝向河南派兵组织的唯一的一次军事行动。清王朝成功地把握时机,轻松地击退明军,使河南基本为清军所控制。这就是"睢州之变"。
二、"睢州之变"始末
顺治之年(崇祯十七年)即1644年,当时的河南还是南明的属地。这时的南明政府不仅没有认识到满清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反而认为满清是自己的盟军,所以,围绕南京在江北四镇军事上的布防基本上是针对李自成农民军的。而满清的多尔衮(清太祖第十四子,自称摄政王,事实上中国当时的最高统治者)则清醒的认识到李自成为首的农民军是满清的首敌,所以先派兵追击李自成。当多铎(清太祖努尔哈赤第十五子)攻破西安移兵南下时,南明重臣史可法考虑到多铎大军必经河南,就于1645年初安排江北四镇之一、驻守徐州的总兵高杰率军北上,目的是与清军合作"会师剿闯"。高杰出师时,曾往驻守黄河北岸的清肃亲王豪格(皇太极长子)写信。这时,清已经决定要征服全国,根本不愿意考虑联合南明共同抵御李自成的问题了,而且已经着手部署消灭南明的计划。由于高杰一直是满清争取的重点人物,豪格在回信中再次招降。高杰毅然拒绝诱降,疏请以己重兵驻归德,冒大雪,治黄河筑墙,专力防御清兵,并积极联络驻睢州的河南总兵许定国"以奠中原"。
1645年正月初十,高杰与河南巡抚越其杰、巡抚御史陈潜夫率大军到归德睢州,这时的许定国已经秘密同清方勾结,并且按照豪格的要求把两个儿子许尔安、许尔吉送往黄河北岸的清军营中当人质。许定国与高杰从前还有仇隙。在高杰过去还是李自成部下的时候,曾率军进攻过太康,并且杀死了许定国的亲属。当后来任命高杰为四镇之一的徐州总兵时,许定国还上书弘光,说高杰过去就是个强盗。两人因此相互忌恨。所以,当许定国听说高杰要来时,惶恐不安,立即派人渡河请求豪格出兵支援,豪格回话说:"因未奉上命,不敢渡河。"
高杰自统十三营约万人的军队,在距睢州20里以外扎营。这时,越共杰已经知道许定国与满清有勾结,就提醒高杰不要轻易进入睢州城内,以防变生外。高杰自以为兵多势重,并希望许定国能以大局为重,也为了防止他率部把睢州地区献给满清,暗地里还想着凭借自己的优势兵力胁迫许定国及其部队随军西征农民军,就说:"此事本帅自有定夺,越巡抚稍安勿躁。"在接到许定国在睢州城摆宴为之接风洗尘的邀请后,为了显示笼络许定国的诚意,高杰只带了300亲兵入睢州城。越共杰、陈潜夫无奈,也只有跟随而去。
许定国一面出城拜见高杰,假装恭敬,一面暗中策划对付办法。许定国向高杰解释说,自己本不识字,当年写给弘光帝的奏疏,实际上是由一个文吏起草的,那个文吏已经逃跑了。高杰听后一幅释然的样子,表示不会再和他计较这事。
正月十二日,许定国在睢州城大摆盛筵,实际上摆的是鸿门宴。许定国事先已经埋伏下军队,用妓女劝酒,把高杰等人灌得酩酊大醉。半夜,伏兵猝发,高杰及其随从被杀死。越共杰、陈潜夫慌乱中逃走。
第二天,驻在城外的高杰部众得知主将遇害,立即攻入睢州城,对城内大肆屠杀。高杰部众由于群龙无首,只得回转徐州。许定国率众渡过黄河投降了清军,被封为平南候,继而率部随多铎,充当了清朝平定河南的急先锋。
三、"睢州之变"对清朝统一中国的作用
明时期的河南东临鲁皖,西界山陕,北接直隶,南连湖广,是国都北京的南大门,也是南下北征、统一全国的战略要地。"得中原者得天下"。谁控制了中原腹地,谁就为统一中国奠定了坚定的基础。
许定国在睢州诱杀高杰事件,对整个南明格局影响很大。虽然高杰的军队减员并不多,但由于家庭式管理的部众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南明另有一大将黄得功(江北四镇之一、驻守庐州的总兵)想霸占高杰军队,彼此明争暗抢,这在很大程度上消弱了一致对外的战斗力。"睢州之变"事件后,其他三镇将领从此不再听史可法的号令,加上南京马士英大搞政治阴谋,将史可法的部分军队从扬州调走,这样使史可法精心组织的将明朝军事势力推进河南,守住黄河防线的计划就此落空。
当时清军只有不到一万人的军队,由于许定国整个部队的叛变加入,使满清的兵力立即增加四倍。"睢州之变"发生后,南明政权再也没有能力组织与清军、大顺军角逐中原的战争。清政府在河南从此再也没有强劲的对手。而后,许定国及投诚贼首刘芳兴一路充当向导,为清军带路,由归德而南京,直到灭亡掉弘光政权,并回到北京受到多尔衮"亲切"接见。不过,转年二月,许定国被江阴义军所杀,时年72岁。
总之,"睢州之变"的历史作用是:南明弘光政权江北四镇中实力最强的徐州总兵高杰被杀,河南总兵许定国率部降清,导致明清军事力量对此发生巨变,使中原腹地尽在清朝的掌控之中,为清政府顺势南征,最终消灭南明政权,统一中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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