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东前秦(公元前约210年)大地上空,飘扬着阵阵低沉悲切的琴声,透过这萧煞的琴声,依稀看到了一位表情悲伤而纤弱的少妇,在有力无力的弹拨着六弦琴,那琴声如泣如诉,在倾诉着这位弱女哀伤的思念丈夫的衷情。
这位弹琴倾诉哀情的少妇名叫苏蕙,字若兰,甘肃武功人,是前秦苻坚时期著名学士苏道质的三女。她出身名门诗书世家,从小就天资聪慧,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且容貌端庄秀丽,性格文静,不轻易啟齿,一旦论及古今,则每每语惊四座。她16岁时嫁于秦州刺史窦滔。窦郞英俊潇洒,文武兼备,政绩卓著,颇受皇上苻坚看重。郎君窦滔非常喜爱妻子苏蕙,才貌双全、天资聪慧、性恪文静。他们夫妇住在秦州城西刺史官宅内(即今日天水市秦城区育生巷南原二郎巷),过着美满舒心的日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骤然,大祸降临到秦州刺史,少妇苏蕙丈夫窦滔的头上。有奸佞诬陷窦滔与前秦的匹敌“东晋”有染,对皇上有“怀二心,拉帮结派谋反”之嫌。皇上苻坚震怒,下旨贬窦滔为庶人,发配近3000里外的陇西沙州(今敦煌)服役,并查抄了家产充公。
丈夫被发配沙州数年音信全无。家宝被抄封后,头戴着犯官家属帽子的少妇苏蕙,赁屋住进了一户贫寒人家的简陋斗室。他生活无着,饥寒交迫,加之日夜思念丈夫,每天饮恨吞泪。这种忍饥挨饿、痛不欲生的重压并未使小小年纪的弱女沉沦、倒下;相反,她卧薪尝胆,胸怀大志,决心营救丈夫。她把对丈夫思念的情怀写成回文诗,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织在锦帛上,在秦城沿街叫卖。
秦城人崇尚礼仪,道德高尚,看到这精美绝伦的诗文与璀璨如锦的绢帛,加之从人深切的同情心,人们都争向购买,视若珍宝。苏蕙的回文诗织锦奇妙绝伦,社会上广为流传,人们有的珍藏,有的馈赠亲友,有的悬挂厅堂欣赏,因而也很快传到了皇上苻坚的手上。他看了回文诗,为弱女的真情、才艺所感动,省悟自己误听谗言,错怪了好官窦滔,于是立即传旨赦免,官复秦州刺史,一对情深至爱的夫妻又得团圆。
苏蕙回文诗的读法是,从第一行的“夫”字开始,向右斜念下去,而后再按网状顺序念到第一行中间的“妻”字上,便成为一首16行的七言诗:
夫妇思深久别离,鸳鸯枕上双泪重。思量当初结发好,岂知冷谈受孤凄。
去时嘱咐真诚语,谁料至今久不归。本要与夫同日去,公婆年迈身靠谁?
更想家中柴米贵,又思身上少寒衣。野鹤尚能寻伴侣,阳雀深山叫早归。
可怜天地同日月,我夫何不早归回?织锦回文朝天子,早赦奴夫配寡妻。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不觉间,窦滔和苏蕙又幸福的度过了两年,但却意想不到的一场爱情危机又降临到了苏蕙的头上。
关中出了个美女赵阳台,她能歌善舞,美丽动人,由于一次特殊的机会,窦滔与赵阳台二人邂逅相遇。就是在这一刹那,窦滔被赵阳台那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及深邃明亮的大眼睛神魂颠倒;而窦滔那潇洒帅气的风度也深深的进入了赵阳台的心灵。自此,情丝传神,互相爱慕,似情鸟比翼双飞,如爱树连理,不久就双双坠入爱河。为了长期在一起厮混,窦滔还专门在秦城私下买了一套住宅,二人经常住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窦滔的长期移情,终被聪明心细的苏蕙发现。愤怒之余,苏蕙责打了勾引丈夫的赵阳台。赵阳台非但无悔改之意,相反却恼恨在心,时常在窦滔面前进谗言,挑拨窦、苏二人的关系。这时窦滔只听进赵阳台的诬陷之词,却听不进苏蕙的忠言逆耳之词。天长日久,窦滔便逐渐疏远并嫌弃了原来的爱妻。
正当苏蕙21岁风华正茂时,皇上苻坚命窦滔去镇守襄阳,任安南大将军。苏蕙本应随夫前往襄阳做尊贵妇人,但他视丈夫寡情薄义,不愿随之前往。窦滔乘机携情人赵阳台赴任。两年后,苏蕙苦苦不见丈夫音信,显然恼怒,但还是要挽救、感悟结发丈夫。于是,他用五彩丝线在八寸见方的锦帛上织成一幅激心炫目,题诗200余首,800余言,纵横反复,皆为文章的回文诗《璇玑图》。全诗字里行间迸发着妻子盼望丈夫回过自新,重新回到爱妻身边的深切情意。苏蕙派亲人送到襄阳,窦滔读后深佩妻子诗文的奇妙,情感的真挚。相比之下,情人赵阳台的情意就显得轻浮,逊色了。他悔恨交加,泪流满面。立即把赵阳台送回关中老家,而后亲自备了豪华的马车,用隆重的仪式将爱妻苏蕙从家乡秦城接到襄阳。苏蕙见丈夫彻底省悟,回心转意,就原谅了他,从此二人又破镜重圆,感情如初,白头到老。
才女苏蕙创作的《璇玑图》总计八百四十一字,没有标点的“璇玑图”全文如上页图(读时须排列成横竖各二十九行的方阵)。
据《六书故》书中记载:“织采为文曰锦”。汉代锦三产地的陈留襄邑《今为河南居地》为第一,自汉代起,该地以产锦弛盛名。《陈留风情传》有“襄邑有黼黻藻锦”之语。王充《论衡·程材篇》里说:“齐郡世刺绣,襄邑俗织锦”。西晋左思《魏都赋》中讲到“锦绣襄邑”。皆可说襄邑是汉代以来的丝织盛地。苏蕙在少年时曾随父在陈留居住,她聪明伶俐,学会了织锦,把超人的织锦技术带到陇东秦城,在丈夫窦滔遭难他衣食无着时,她织锦刺绣沿街叫卖,就顺理成章了。所以说,陇东才女苏蕙的《璇玑图》与襄邑的直接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正是:
陇东苏蕙奇才女,琴棋书画四页齐。
十六岁上嫁刺史,秦城窦门作贤妻。
丈夫窦滔文武备,英俊潇洒世无比。
突然大祸从天降,抄家撤职服劳役。
郎君数年无音信,少妇念夫心悲凄。
生活无着饥寒迫,弱女并未倒下去。
胸怀大志救夫君,赋诗刺绣锦帛奇。
秦城沿街去叫卖,招来众人争买急。
诗文锦绣传皇宫,皇上感动佩才女。
传旨赦免受冤人,窦滔复职又晋级。
恩爱夫妻得团圆,爱夫感激美娇妻。
光阴荏苒日月梭,夫妇爱情出危及。
关中阳台赵氏女,聪慧机敏又伶俐。
吹拉弹唱样样精,能歌善舞女中琦。
窦滔阳台巧相遇,阴阳异性两相吸。
如漆似胶不离分,窦滔移情疏爱妻。
索性家外另买屋,一对男女住新居。
苏蕙觉察夫君变,真情爱意面目非。
少妇责打轻浮女,阳台怀恨记心里。
窦滔面前进谗言,挑拔恩爱小夫妻。
丈夫只听情人话,爱妻忠言耳旁飞。
眼看连理要折断,皇上又降变奏曲。
窦滔襄阳任镇守,邀妻苏蕙去官地。
爱妻视郞薄情义,拒随郞君赴新居。
妻言正合夫君意,遂带阳台襄阳地。
月转星移整两载,苏蕙盼夫心切急。
回文诗作苏氏女,八寸锦帛创奇迹。
空前绝后《璇玑图》,高雅奇妙无伦比。
差人送到襄阳城,窦滔感动热泪滴。
悔恨交加猛省悟,送走阳台接爱妻。
豪华马车离秦城,破镜重圆赴襄地。
情感浓浓如当初,耄耋夫妇实不易。
苏蕙琴音越千古,《璇玑》骤然焕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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