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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14日,中央电视台1号演播厅,人满爆棚。著名节目主持人倪萍精神饱满的喊出,请下一位求助人上场。93岁高龄的抗日老兵张道干,迈着正步、向95岁高龄的抗日女兵杨美田敬礼,喊出了:“老首长、老大姐...”,老泪纵横。笔者有幸亲眼目睹了两位近百岁老新四军战士的重逢。
珍藏70年的三块银元
张道干老人回忆说,1942年秋的一天,19岁的他正在场上干活,来了一位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人和他搭话,并帮他干活。这就是当时年方21岁的江苏泗洪县金锁区委书记、区长和武工队长马振藻,受新四军领导指派,只身一人、脚穿着绳子绑紧的布鞋,腰里别着手枪,到江苏泗洪县界集镇一带,在日伪占领区开辟抗日根据地。
那时日伪军猖獗,非常危险,马振藻和作妇救会主任的妻子杨美田有时躲藏在张道干家,得知他家被日伪汉奸“大褂队”和土匪洗劫,家境贫苦,就给了他三块银元。当时三块银元能买几百斤粮食,他不敢也舍不得花,就藏在家里。
在马振藻影响和教育下,张道干懂得了共产党是为老百姓过好日子的,新四军是打日寇的,就秘密参加了抗日活动。按马振藻的指示,张道干给当地的积极抗日人士送信息,跟随马振藻加入了武工队,与杨美田等同志一起工作,动员抗日青年参军打击日寇。那时是抗战最困难时期,马振藻把张道干和其他抗日积极分子发展成为共产党员。在这批新党员带动下,当地抗日武装力量很快得到发展壮大,很多人为抗日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马振藻,河南睢县人,1921年出生,1940年入伍,1941年4月,经过八个月的严格强化培训,马振藻被编入新四军四师东征,随即派往淮北宿南(现宿州市附近)参加敌后武装工作队,开辟皖东北根据地。1941年由于马振藻在宿南武工队的突出表现,被时任泗宿县委书记黎涛同志选去到青阳区朱湖乡(今属泗洪县)乡队任职。短短几个月,马振藻从支部委员、支部副书记,进而到支部书记,相当于连政治指导员。1942年7月,马振藻调往泗宿县金锁区(现属泗洪县)任区委副书记兼农救会主任,不久即接任区委书记,后因区长因故逃亡,又兼任区长。1943年11月,马振藻调往泗阳县曹庙区(现属泗洪县)任区委书记兼区长。1944年6月8日,马振藻调任屠元区(现属宿迁市宿城区)区委书记。1945年带部队光复洋河,任洋河市委书记、市长兼武装大队政委。
新中国成立后,马振藻历任商丘地委组织部干部科长,虞城县委第一书记,商丘地委、开封地委组织部长兼纪委(监委)书记,文革期间下放邓县构林黄牛场(河南南阳五七干校),文革后于南阳地区建设公司离休,1991年11月在南阳去世。
杨美田,女,1921年月16日出生,睢县河集田胖人。她出生后不久,因二哥杨进田被官府抓去勒索2000块大洋,致使家道中落。1942年清明节,二哥杨进田被捕并被残酷杀害,1942年低,杨美田抱着她二哥的小儿子杨振礼去洪泽湖淮北抗日根据地参加新四军,和日本鬼子英勇作战。1945年参加光复洋河的战斗。现在南阳离休。
张道干,1923年出生,江苏省泗洪县界集镇杜墩村人。1942年,参加苏北金锁区武工队,同年入党。1942年12月参加朱家岗战役。1943年在武工队袭击洋河附近的据点,破坏日伪军的交通线,截获敌人的运输队。1944年,参加韦国清的新四军部队。曾参加新四军四师收复洋河、临河集、仓集、山头战斗。解放战争中,他参加过淮海战役、解放蚌埠、大别山剿匪。解放以后,因负伤回家养伤,由于党员证丢失,与组织失去联系。
笔者从事地方党史研究并追踪研究马振藻和杨美田抗日史料多年,拍摄了《抗日英雄马振藻》和《抗战女兵杨美田》电视专题片,其中《抗日英雄马振藻》获得了2015年河南省优秀电视一等奖。
录制现场,杨美田老人谈起张道干老人当年参加马振藻召开的“秘密会议”的情景。当时为了躲避日伪汉奸的搜查,经常在黑夜里秘密开党员会,杨美田则在外面站岗放哨,一有情况马上转移。
1946年秋,张道干组织关系所在的党支部被敌人破坏,为了保护党员家属,有关党员组织关系的材料被销毁。当时他在部队浴血奋战,战争给他的腿上留下了伤疤,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成了失去组织关系的党员。后来,部队要他重新入党,他倔强地认为自己是抗战时的老党员,组织关系在地方,就没有补办手续。为了寻找他的入党介绍人,就把这三块银元珍藏起来,希望有一天把它交给党组织。
多年来,张道干一直在寻找马振藻、杨美田夫妇,在部队期间部队领导曾多次让张道干重新入党,,被他拒绝了,张道干认为自己没有背叛过组织,一直忠于党,在抗日最艰苦的时候都是一名过硬的老党员,所以不会第二次入党为新党员,1950年初,张道干从华东军区三野警备旅一团一营,山南团部退役回来,至今没有找到党组织。
他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怕自己突然走了,心里留下遗憾。每当想起曾经和自己一起抗日、打国民党反动派的战友们,他会觉得很开心,他很怀念过去在一起战斗过的战友们。张道干虽然有过妻子,却无子女,是孤寡老人,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在有生之年,他希望能尽快找回自己的党组织,证明自己是一名老兵,就算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通过江苏省泗洪县新四军研究会、报纸、电视台报道他的事迹以后,才终于找到他的入党介绍人马振藻,可惜马振藻已去世,通过江苏省泗洪县新四军研究会,终于于2015年4月才找到马振藻的儿子马希明。
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大厅,当张道干把这三块银元交给杨美田老人时,满怀深情地说这是党的财产,是我入党70年的见证。在场的观众都禁不住泪流满面。场上掌声经久不息。
日军勋章引发出70年前传奇故事
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大厅,主持人倪萍问张道干为什么要寻找老首长马振藻,并问道:“在你内心里马振藻是什么人?”张道干用苏北话说:“勇敢机智,会武功、飞毛腿”,翘起拇指回答“马政委是大英雄”。倪萍风趣地说“马振藻是男神了”。当场,张道干老人拿出70年前缴获的一枚日军勋章,给我们讲述了一段抗日的故事。
1942年12月10日,在“33天反扫荡”中,闻名中外的朱家岗战斗打响了,张道干跟随马振藻参加了外围战斗。在打扫战场时,马振藻指挥武工队和民兵安葬了阵亡的73位新四军烈士。当时发现有13名日本兵尸体,其中还有一个女兵。因为日军死亡太多,仓皇逃跑时,把13个死亡日本兵剁掉一只手拿走焚烧,把尸体留下了。张道干说,在场的战士对日寇恨之入骨,说喂野狗吧。马振藻对大家说,他们是日本帝国主义替死鬼,但也是父母的孩子。当即下令,把这些日本兵集中起来就地埋葬。大家接受他的命令,一边挖坑一边说:“让他们到阴间给新四军站岗吧!”张道干亲自参与了埋葬日本士兵的尸体,他从日本兵军服上摘下一枚日军关东军勋章。上面清晰的印着伪满洲国4个字。张道干特别强调说,这是日寇侵华的铁证,也是一个抗日老兵身份的历史见证。
随后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大厅,张道干老人把70年前缴获的日军关东军勋章送给了杨美田老人。拿着这枚罪恶的勋章,引起了杨美田老人的痛苦回忆。1942年的清明节这天,由于叛徒出卖,杨美田的娘家被18辆军车满载的日伪军包围,她的二哥、著名抗日烈士杨进田(时任豫东地区地下交通站长)被日军抓捕,被押往日军宪兵队,惨无人道的日寇放狼狗撕咬宁死不屈的杨进田并将其残酷杀害。他们对日寇切齿的痛恨,当时却能以博大的胸怀和理性,埋藏了日军尸体,说明了中国军队是仁义之师。
70年前的“大洋马”
张道干老人与杨美田老人交谈中,张道干老人清晰地想起杨美田老人当年的绰号“大洋马”。这又是一段传奇的故事。
从1942年到抗战胜利,杨美田跟随丈夫马振藻在淮北一带打击日寇。组织军民挖了几十里长的封锁沟,切断了公路和大运河交通线,把日本人和汉奸包围了起来。马振藻率领武工队经常偷袭日伪军,打得敌人闻风丧胆。那时杨美田和武装工作队几个同志骑着缴获日军的东洋马带着手枪开展工作,也经常主动出击打击出城的日军和伪汉奸。张道干说,因杨美田的丈夫是马政委,杨美田个子较高,能骑马打仗,战士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大洋马”,在当地老百姓中流传很广。说到此,杨美田老人插言说,没有马时也骑驴。引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原来,1943年春,杨美田曾调到新四军在洪泽湖边的兵工厂工作,没有马就经常骑驴去新四军四师后勤部门汇报工作。1943年秋,兵工厂发生爆炸事故,死伤二十多人。杨美田因去看望在半城跟着彭雪枫师长当警卫员的侄子杨振川,才幸免于难。
中央电视台的现场录制结束了,两位穿越战争时空70年的战友悲欢交集的抗日故事划上了句号。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人们纷纷祝愿两位老人健康长寿。目光送别了两位抗日老兵,留下了更多令人深思的问题——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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