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3日,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放疗科住院部25床,王永强平静地倚坐在病床上。坚毅的眼神透过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透出一股豫东农村娃的质朴和坚强。倏然,他攥紧了手里那份飘着墨香的报纸,一篇题为《漫漫冬夜,有群人露宿在城市屋檐下》的报道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在这呼啸的寒风里,父亲一定还在工地那高高的楼房上打工,多少个日日夜夜父亲也曾经这样为省钱给自己治病而露宿在街头。泪水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患病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在不断在眼前闪现。
花季少年,命运多舛
“长长来路,走得太憔悴……”——摘自王永强日记
2006年春,青青的麦苗在豫东大地上铺绿叠翠。 睢县董店乡一中校园内,一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孩子奔跑在篮球场上。此时,15岁的王永强怎么也想不到,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打篮球。右腿隐隐作痛,他并没有在意,坚持配合同伴打完了这场比赛。几天后,疼痛不减,王永强自己买了几贴膏药敷在了痛处。从小在农村长大,磕磕碰碰是常事。两个月后,实在忍不住疼痛的王永强在父母的陪同下到县医院检查。经反复确认,“恶性骨肉瘤”第一次在王永强的脑海里形成了模糊的概念。心急如焚的父母带上多年打工和田地里收入的全部积蓄辗转商丘、郑州各大医院。本就不多的积蓄很快就花光了。父亲瞒着永强和家里人,多次找到主治医生,要求卖掉自己的肾脏为孩子治病,又一次次被医院拒绝。看着父亲四处借债求人给弟弟治病,永强的姐姐含泪把大学录取通知书藏在了箱底,和村里人一道外出打工贴补家用。由于年幼,王永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病情的严重性。阶段治疗回家后,他缠着父母回学校上学。生性倔强的他,利用一切时间补习因看病影响的课程,顺利考上了高中。
历经磨难,坚韧不屈
“音乐,我的精神鸦片!”——摘自王永强日记
平静的高中一年级生活在王永强的回忆里很珍贵。“那一年很平安。”他说。进入高二前,病魔再次肆虐,来自身体的疼痛和医院里令人反感的气味反复折磨着他。那年夏天,他在郑州做了一次腓骨截肢,又进行了30次大剂量放疗。回到家,学校已经开学两个多月。在往返于学校和医院的高中生涯里,他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理由——考音乐学院,做一名音乐家。分科时,他选择了自己喜爱的文艺方向,并多次代表学校参加全县的文娱活动。2010年高考,他的文化课成绩超过了本科分数线,声乐成绩名列全校第一,并如愿接到了新疆艺术学院声乐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当王永强捧着大红的录取通知书回到家里,一家人高兴了好几天。这种喜庆的氛围在这个不幸的家庭中显得弥足珍贵。几天后,反复考虑新疆的气候条件和永强的身体条件后,父母作出了不建议他去新疆的决定。此时,永强的思想也发生了变化。面对艺术学院每年不菲的花费和家里已经欠下的十多万元外债,懂事的王永强忍着心痛放弃了音乐梦想,选择了从业后收入较高的海事学院,进入了山东日照海事学院学习。在海事的大一生活是王永强回忆中最美的一部分。那一年,他通过努力一次性通过了多项国家海事资格考试。业余时间,他发挥自己的音乐天分,在2011年五一期间被推选为学校唯一一名代表参加全市红歌大赛,并以与第一名0.04分的微小差距,取得了全市第二名的比赛成绩。一时间,他成了全校师生人人赞美的“音乐王子”。谈起这些时,王永强如沐春风,全身都焕发出勃勃生机。天有不测风云。在红歌比赛后走下舞台时,他无意间扭伤了腿部,并最终导致了骨癌再次发作。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没有丝毫预兆的在他身体里漫延。2011年8月开始,王永强在家人陪同下辗转在郑州、北京几个大医院之间。面对无情的病魔和摆脱不掉的疼痛,唱歌成了王永强坚强起来的“武器”。他还把《我的中国心》、《青春日记》、《朋友别哭》等自己心爱的歌曲录制下来,在心情低落时自己鼓励自己。“音乐,我的精神鸦片!”治病期间,王永强记录着自己的心迹。
放弃治疗,奉献社会
“拉上棉衣,完成我人生中的最后愿望。”——摘自王永强日记
2011年圣诞前夕,王永强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这是癌细胞向肺部转移的危险信号。很快,医院的诊断证明残酷无情地摧毁了王永强历经磨难才树立起来的生活信心。“在这个病房住过的6个人中,我是目前唯一一个幸存者,已经是幸运的了。”没有恐慌,更无畏惧,好像这一切对于21岁的王永强来说,就像花开花落般自然。连续几天,王永强像思考数学题一样思考着自己的人生。就在看到露宿农民工报道的一瞬间,他顿悟了人生的意义,决定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他平静地和母亲商量:“妈,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想把给我治病的钱省下来送给更需要的人,也算圆了我这一生回报社会的一个愿望。”母亲百般劝慰,哭红了双眼,紧攥着仅剩的不知从何处借来的3000元钱,怎么也不肯拿出来。她清楚,这是懂事的儿子要给他们这个多苦多难的家庭卸下已不堪重负的“包袱”。12月24日夜,寒风刺骨,一位年轻的骨癌晚期患者头戴圣诞老人的帽子,戴着口罩,带着21件棉大衣,出现在郑州一座立交桥下,给寒夜中露宿街头的务工农民送来了身与心的温暖。大河网以《癌症圣诞老人的21个心愿》为题在当晚播发了相关报道。“拉上棉衣,完成我人生中的最后愿望,即使死神把我带走,也能使我的心灵获得平静。”王永强在一封信中这样写道。他想以这种方式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放飞21岁的的青春,让灵魂飞到一个再也没有疾病和痛苦的天堂。12月25日,王永强意外地收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束鲜花。当天,多家媒体转载“癌症圣诞老人”的新闻,王永强的事迹一次次刷新着网络点击率。
重树信心,抗争病魔
“感谢你们的关爱!在我的字典里它已不等于死亡。”——摘自王永强日记
得到消息的朋友纷纷来到医院看望王永强,让他的心一次次感受着温暖;看到报道的同学自发组织在一起,把他接出医院,用心让他感受大家的心声——永强,加油!一位不留姓名的阿姨悄悄把200元钱放在了护士站;新乡市尊老爱幼协会创办者、春秋书画院院长王寿松为王永强捐出100幅书法作品;热心网友在全国最大的中国古典文学网站之一中国诗词楹联网跟贴,创作了《棉衣行》、《明年,我们还要你亲手送的棉衣》、《赞王永强》等多首感人至深的诗词……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心人以各种方式表达着对永强的鼓励和祝福。“这些鼓励和祝福就像一支强心剂,给了我无穷的力量!”王永强读着一封封来信,眼神里再次充满了憧憬美好生活的希望。“这五年我过的还算充实,第一个五年计划已实现,第二个五年计划已规划完成……新的一年,新的目标,新的方向,勇攀新的高峰……一颗不死的心。”王永强在日记中充分流露着他重新树起的坚强信心。“青春的日记应该充满阳光/照亮在每一页年轻的时光/积蓄温暖积蓄力量/因为我和我的梦正奔跑在路上……”这首《青春日记》是王永强的最爱,是他腾讯空间的背景音乐,“这是我的心声。”他说。2012年2月6日,王永强告诉记者,明天我就要去郑州看病,如果放疗不成功就会考虑截肢。“我相信,奇迹可以在别人身上出现,我王永强也能创造。等我回来,一定录制一首我演唱的《青春日记》送给你。”就像歌词说的一样,王永强积蓄了足够的温暖和力量,拿起了与病魔抗争的武器踏上了征程。
浸满泪水与钦佩的这次采访,我们只有一个愿望:给予永强一点力量,让生命的奇迹在永强身上再现。
永强,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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